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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老头子,你吹牛逼能不能过过大脑?纪廉满脸无语,抬手便将之扒拉下床。
张启圣倒也没觉得意外,他拍了拍对方肩膀,随后将酒壶递给了纪廉。“为师知道你不信这个,这么跟你说吧,当年为师曾触及过九境的门槛,那玩意就不是正常人能跨越的。
夫子得以入九境除了自身天赋超绝,更是承袭了天下学宫历代夫子的传承,这也是学宫的规矩,不是什么稀罕事,你自然知晓。”
纪廉两眼一白,送去个鄙视的目光。“天下学宫除了初代夫子和五代夫子,后世再无九境之人。
你自个不行,就以为天下人都不行。学宫有传承不假,她公孙妙善为何独入其步?
好!即便真如你所言,那皇帝也之差临门一脚了。我大周历代君王可从未有过此举,你非要搞事情也行,别拉着我去给你摸门。
摊上你这么个师父,真是师门不信。”
“你放屁!”张启圣想都没想,抬腿就给了对方一脚。“别以为你那点破事为师不知,你敢说你没和徐沧眉来眼去?你敢说你没和陈王私下走动?
搞得自己人畜无害,糊弄鬼呢?都是特么癞疙宝,你装你妈的青蛙?槽!”
此话一出,纪廉将头一偏,尴尬得不再与之对视。“是是是,你说得对,老子就是癞疙宝又咋样?老子就跳脚了,不咬人,老子纯纯恶心人。
这样你满意了?”
“不怎么满意!”张启圣不以为然,自顾自的端坐到正位之上。“老九,把左武卫交出去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,皇帝是不是告诉你他要再行斟酌?你四哥的心思,你当知晓。
韩老头在凉州连战连败,你看他,吃得香睡得着,兴致来了说不定还会找一众妃嫔乐呵乐呵!
无论面上怎么装,这哪像他的风格?若是韩忠真的有失,他还能在京城坐得四平八稳?
你今日入宫,应当也猜到几分了吧?宁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,为师日前的提议,你再好好斟酌一番,莫要退到最后,把自个儿脑袋也给退了进去。”
纪廉扶着额头轻叹起来,自从身边的一众皇兄皇弟接连出事,他早已看透了皇权富贵的本质。
树欲静而风不止,镇东军无论对于北境还是对于皇帝都是必须争取的存在。夹在徐沧和纪凌之间,稍有不慎,便可能步他人后尘。
念及此处,纪廉走到老张头身旁,撑着扶手缓缓坐下。“我是想退下来,今日也和陛下透露了几分,师尊,如今的我只求安然,对于朝中的权力之争断无兴趣。
即便不谈他是否步入九境,玩弄心机权术,领兵征伐四方,我也不是四哥的对手。
师尊,大皇兄已经故去多年,即便想要做些什么,徒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与其在徒儿这里浪费时间,你不如找徐沧谈谈吧。”话到此处,纪廉瘫靠在椅背上,抬头望着眼前的穹顶,颇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见他这般模样,张启圣实属不明。无论他还是皇帝,两人都不相信当年的纪廉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。
张启圣同样抬头看这穹顶,犹豫几息,他亦是眼中带着几分失望。“为师不知你为何成了这个鸟样,子布啊,吴州这些年是不是发生了何事?以你的能力,当进退有度,到底是缘何至此?
你若还当老头子是你师尊,有什么话,你大可名言。能帮,为师不会推脱,即便是帮不了你,为师也可替你斟酌一二。”
听闻此言,纪廉当场就笑出声来。“您老还是省省吧!您老不折腾,徒儿说不定还能落个逍遥一生!跟着你混,怕是骨头都得被人敲碎了去。”说着,他拿起老张头的酒壶便闷下一大口。“至于为何变成如今这样?你和皇兄的问题可真够奇怪的。
这年纪大了,怕死不是理所应当的吗?什么雄心壮志,什么社稷江山,徒儿如今早就不在意了……
赵阔讨伐瑜州之时,七哥曾修书于我……”
“他说什么?”张启圣双眼微凝,当即坐起身来。“纪康可是要你出兵相助?瑜州离吴州不算太远,你若是全力驰援,他未必会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“你老糊涂了?驰援瑜州?那特么是公然造反,我疯了还是你疯了?”纪廉嘴角一颤,当即将椅子挪开。“还是离你远点,徒儿这智谋本就不怎么高明,别被你给传染了去。
话说回来,七哥修书于我,却也并未提及赵阔之事。在他的信中,徐沧与皇兄从始至终都是一伙的,喊我小心着点……”
“这话你特么也信?”张启圣将酒壶重重拍在案台之上,眼中满是不屑。”说他俩完全对立么,倒也不至于。说他俩要是一伙的,这个可能性也断然没有。”
闻言,纪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。“正所谓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他纪康吃饱了撑的?满门被诛之前来说些鬼话逗我一乐?
师尊,你仔细想想。有没有可能这么些年来徐沧和皇帝的矛盾都是演戏?
当初徐远山兵败身死,陛下居然没有借机铲除靖北王府?小事咱也就不说了,上次徐平大闹赐婚宴,这般挑衅皇权陛下也没有追究?
还有他领兵驻军,此事多人推动,恰好朝中又无合适人选,陛下顺理成章的将兵权交给了徐平。
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,一切都是那么
倘若他两人真是一伙的,你说你还瞎折腾的屁?”话到此处,他将外袍一脱,翻身便躺上床去。“依徒儿看,陛下和徐沧恐怕在下一盘大棋。甚至具体是何,恐怕连刘辟都未必知晓。”
张启圣思虑许久,本已逃出怀中龟壳,几息之后,又将之塞了回去。“这些都只是你个人的无端猜测。
老九,藩王与皇帝的关系绝对没有调和的可能性,这是关乎彼此切身利益之事,断然没有余地。
纪凌如今的年岁也不小了,在他步入年迈之前,无论如何都会除掉三王。是你,你也会这么做。”
闻言,纪廉枕着脑壳又转过身来。“倘若是徒儿来做,会先找到与之相关,并且对方无法拒绝的共利之事。
一旦利益绑定,便可争取到足够时间,以此为机,先取弱,再攻强。
待到宁毅和欧阳正奇垮台,最后在和北境翻脸也为时不晚。
师尊啊,自打徐平如京,你不觉得这小子一切太顺了吗?不觉得皇兄对他父子二人的容忍程度太高了吗?”